犬儒病状之《这些老人为什么捐款》

文／俗士

近日看到一个《这些老人为什么捐款》的帖子，很多跟帖都赞其深刻。作者慌猫之舞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在每次大灾降临时，如此慷慨的恰恰总是那些贫穷的，自己更需要帮助的老人，而不是那些生活富裕的老人？”

我觉得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好，确实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不过，慌猫之舞的回答却武断而邪恶，除了诋毁穷人的自以为是外，还有浓浓的犬儒色彩。他先是给出了三种可能性：“一是来自信仰的追求。比如基督教和佛教都视财富为恶，因此真正信仰者都不吝啬自己的财富，乐意救助他人；二是来自人性的善良。人性纷繁复杂，有善有恶。有人视唯利是图为真理，有人却见不得别人的苦难，一看到有人遭难就于心不忍；三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对社会来说不是毫无意义的存在，自己能为这个社会做点贡献。对每一个人来说，这种价值也是个人尊严的来源。”接下来，他排除了第一，宗教信仰和第二，心地善良两种可能性，认定原因是第三。

其实，在老年人中有宗教信仰的人并不少（可能不属于虔诚的信徒，但内心是信仰的）基督教、佛教、道教都有，因而他的结论过于武断。至于他为什么不愿意相信那些捐款的老人心地善良呢？

我想这就是一种犬儒病的病状。——知善而不善善，知恶而不恶恶。——自己无法了解别人怎么会有勇气去干他本人所不能干的事，只有通过否定善，攻击、贬低行善的人才能安心。

其实，慌猫之舞的这种说法并不新鲜，当年（2011年）小悦悦事件后东北师范大学教授林奇发过一条微博说：“小悦悦被撞后，为什么陈贤妹会伸出援手？这绝不是偶然的，完全是受教育不够的结果。她早年没读过几天教科书，多年来又忙于谋生，不读书不看报，不注意理论学习，不主动接受宣传，没能改造世界观，结果导致良知未泯，天性犹存。” 林奇的这条微博同样被众多网友称为深刻。看看慌猫之舞的言论是不是和林奇的观点很像？——都是通过贬低、诋毁行善者显示自己的优越感。

我觉得，自上世纪末至今，中国社会出现了严重的道德危机，如狼文化、犬儒主义、利己主义、拜金主义及以拜金主义为核心的成功学，去道德化、去责任化等思潮的兴起和泛滥。我认为，无论官场腐败还是民间的“易粪相食”本质都是道德沦丧的结果。对于犬儒主义，很多人并不了解，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犬儒主义这个词，但其意识、行为是犬儒主义的，比如，常常常听到的：“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良心多少钱一斤？”、“尊严有什么用？”“真理能当饭吃吗？”“都不是东西，我谁都不帮。”……这些都是犬儒主义意识，其特点都是把价值庸俗化为实用，从而抹杀善恶是非只存利益。仅从这些看，“也许不应该把犬儒视为罪恶，但犬儒是罪恶的存在条件，是犬儒使罪恶成为可能。”①

我认为去道德化、去责任化即使不是发端于2008年汶川大地震后的范美忠事件，范美忠引发的全民大辩论至少是加速了全民去道德化、去责任化的进程，并且提供了理论依据。因范美忠逃跑及其言论引发的大辩论是一次卑劣公然嘲笑高尚、懦夫公然亵渎英雄的严重的道德危机。它造成了以不讲道德为荣，讲道德为耻的恶劣风气——一讲道德或批评不道德的行为就会被扣上“道德家”的帽子，现在“道德家”又演变为“道德婊”这样一个更恶心、污秽的词汇。于是，反道德的道德优越感成为新的道德准则并成为时尚，也许正是如此中国才出现了清华大学教授孙立平所说的“全社会的溃败”。

2020年2月15日

注：①摘自【百度百科·犬儒主义】，不过很遗憾现在这一词条中关于犬儒主义的各种表现已不知道何时被删除了，现已查不到了，我是好多年前存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