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姨娘的反抗精神”说起

文／俗士

“何谓反抗者？一个说‘不’的人。但他，虽然拒绝，但是不放弃；他也是个说‘是’的人，一开始行动就这么定了。”——阿尔贝·加缪《反抗者》

本月初，好像是11月4日，我在凯迪网首页看到一个《浪说红楼：赵姨娘恶行索源》（现已被更名为《浪说红楼：赵姨娘恶行溯源》）的帖子，心想这可能是一篇为赵姨娘作恶找借口的文章（这些年有一股为恶人翻案的风，从历史上真实人物，如隋炀帝、秦桧、魏忠贤、袁世凯、汪精卫等，到文学作品中的虚构人物，如黄世仁，都有人翻案。）就点开看了一看。不出所料的是该文确实是为赵姨娘的恶行找借口的，文章一开头就说：“此篇为赵姨娘母子翻案。”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其不仅仅为赵姨娘的恶行找了借口还赋予其反抗精神，把赵姨娘描绘成了一个等级制度的反抗者。

文中有一段话说：“赵姨娘的恶行，是她所处社会阶层的必然产物。她的反抗精神不可能崇高，她反抗意识的产生，是因社会各种不公平的等级秩序葬送了自己的利益。赵姨娘时时受到歧视和压制，所以她时时在反抗；并且鼓励儿子一起反抗。她有着与晴雯等同的自觉意识和反抗精神。如果在更大的利益驱动下，不排除她有釆取极端手段的可能性。”

从上面这段话看，我觉得作者鸠摩草堂可能曲解了反抗这个词。百度汉语反抗一词的解释是：反抗，读音fǎn kàng，汉语词语，指抵抗、反对。

可以看出反抗是针对压迫、欺凌等行为做出的抵抗、反对。是一种直接的反对行为，所以，反抗等级制度一定是反对等级制度本身，或抗争，或批判，也可以是直接抵抗欺凌自己的人，绝不是迁怒或伺机加害其他人。而赵姨娘选择的是后者，所以她绝不是什么反抗者，只不过是一个为争宠、争利不择手段的恶人。

反抗是正当的，也是正义的，正因为此反抗者及反抗精神在古今中外的文化中都是被颂扬的。反抗无论胜利还是失败，反抗者都是人们心中的英雄。反抗者不仅是争取自己的权利，同时也是在为与自己有相同、相似境遇的其他人而战，因而反抗行为往往一呼百应。退一步说，就算赵姨娘没有反抗等级制度的觉悟（我相信她没有。曹雪芹也没有，不可能赋予她这种觉悟），她若是直接对这个制度的维护者——如贾母、贾政等——说不，那她也算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反抗者，然而她没有，所以她不配反抗者这个称谓，她也没有鸠摩草堂所说反抗精神。她所依照只是她所处的地位的自创的生存法则。

我认为：在史料充分的情况下或有新发现的史料支持为历史人物翻案不失为还原历史真相的行为，但仅凭个人臆断加一些假设为历史人物翻案的行为是极其恶劣的，是一种篡改历史的行为，但遗憾的是这些年为恶人翻案用的就是这种方法。至于为文学作品中人物翻案就是无稽之谈，因为他们的人品和行为是原作者赋予的，不管你喜不喜欢，也无论是丧尽天良还是“高大全”，他们的形象都是无可争辩的。为他们翻案只能扰乱人们的是非、善恶观，尤其是一些著名文学作品中人物，如黄世仁、赵姨娘等，再加上对相关概念的曲解就会贻害无穷的。

这些年，与为坏人翻案之风相伴的是抹黑伟人之风——从孙中山到曼德拉，前几天又看到一篇贬低甘地的文章——热衷于抑善扬恶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与当今社会堕落有什么联系，这不值得深思吗？

2019年10月15日

附件、《浪说红楼：赵姨娘恶行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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